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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•郭漢丞 圖•郭漢丞
在Gryphon採訪期間，印象最深刻的是一張海報：鮪魚群在海洋裡朝著同一個方向游去，只有正中央一條鮪魚朝反方向游。這是Flemming設計的海報，也代表著他擘劃Gryphon的方向與眾不同，不僅是不落俗套，更要有一番自我創見。我們把這樣的設計思維套用在Gryphon的數位器材上面，同樣適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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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Aarhus的Hotel Royal大廳，Flemming與的大夥兒聊了將近兩個小時，從擴大機、喇叭到數位訊源，無所不聊。 |
我們從最晚近的一部Gryphon訊源談起：Kalliope DAC，這是Gryphon旗下唯一一部DAC，而且是Gryphon第一次推出DAC。難道是Gryphon不懂得設計數位器材，公司開了二十幾年才設計出第一部DAC？當然不是，Gryphon早在1990年代尾聲就推出了CD唱盤，2003年Mikado CD更是歷久不衰，至今改款一次，依然是當家CD唱盤。可是您不覺得奇怪？CD唱盤不就是把DAC與CD轉盤合在一起，直接把CD轉盤拿掉，不就是一部DAC了嗎？為什麼Gryphon在將近二十年前就懂得製作CD唱盤，卻拖了這麼久的時間，等到2013年才推出這「第一部」 Kalliope DAC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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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正Hi End的CD唱盤越來越困難製作了，其中原因之一就是大廠逐漸不做CD承盤，所以Hi End製造者必須預先「囤積」許多零件，也是成本高漲的原因之一。 |
Flemming這麼說：「我一直都不想設計兩件式的數位訊源。CD唱盤這樣的產品沒有什麼不好啊？把CD轉盤與DAC分開，並不一定會更好。」所以，2003年的Mikado推出之後，Flemming的想法一直沒改變，就算可以簡單的把Mikado的CD轉盤拆掉，就能兜出一部DAC，但是Flemming就是不這麼做。為什麼不讓CD轉盤DAC分開？Flemming認為把CD轉盤與DAC分開，中間就多了傳輸介面，平添變數，如果介面做得不好，反而不如CD與DAC裝在一起，所以，2003年的Mikado一路延續至今，中間只有經過一次改款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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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們在Gryphon試聽室裏聽的是Mikado Signature。當然，如果是數位串流播放，Tom用的是Mac Mini搭配Kalliope。 |
接下來Flemming說的話就讓人吃驚了，他說：「 Mikado當年如果犯了什麼錯，那就是定價太便宜了！」什麼意思？Flemming說Mikado當年就是顛覆音響圈觀念的CD唱盤，我們事後諸葛來看一看，Mikado比起許多分體式設計的轉盤加DAC，聲音都還要更好，可是一部Mikado的價格，並不會比其他家Hi End品牌的分體機還貴，等於只有人家的半價，所以Flemming才會說當年價格訂得太便宜。
Flemming引述了一句愛因斯坦的名言：「改變物質比改變觀念更容易。」（It' easier to change matters than opinion.）他認為音響圈經常被許多既定印象誤導，譬如更大的箱體、更粗壯的線材、更多的供電、更多的器材......全部夾起來才能讓聲音變得好。實際上，這些根深蒂固的觀念，誤導了許多消費者的想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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Kalliope DAC是Gryphon創業將近三十年來，首度推出的DAC產品，設計觀念相當獨特。 |
可是，如果合體式的Mikado比別人家分體式的轉盤加DAC還要好，為什麼這時候Gryphon反而又要推出Kalliope DAC呢？Flemming表示，現在我們進入了另一個時代，CD的生存逐漸受到威脅，越來越多人使用網路取得音樂，或是直接在網路上聆聽串流音樂，這是使用者習慣的改變，如果消費者想要聽CD，仍然可以選擇Mikado（現在最新版是Mikado Signature），但是對那些接受了使用電腦、網路串流聆聽音樂的新用家，DAC可能是更好的選擇，所以Gryphon開始思考獨立的DAC產品，這才催生了Kalliope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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Kalliope的內部，您看，雙單聲道、全平衡、不使用OP、自家分砌晶體線路......每一項都是Gryphon的堅持。 |
我問Flemming，既然已經推出了Kalliope DAC，配成對的CD轉盤是不是即將推出？Flemming表示，這個問題不好回答，以目前來看，他並不準備推出CD轉盤，可是並不能直接說Gryphon一定不會推出CD轉盤，這要看CD未來的發展。Flemming說CD依然會存在，但是真正Hi End的CD唱盤肯定會剩下很少很少。現在Philips已經逐漸不做CD轉盤元件，其他的製造廠商也漸漸淡出，未來連零件的取得恐怕都成問題。Gryphon同樣面對這樣的問題，他們還在製作CD唱盤，但是很怕原廠萬一不做零件，無法提供售後服務。問題怎麼解決？很簡單，盡可能買零件存起來，以備不時之需，這些又讓成本增加了許多，您說，日後高檔的CD怎麼可能便宜？只會越來越貴，怎麼樣已很難便宜下來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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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Gryphon試聽室裡，有關數位訊源，尤其是Kalliope DAC的技術性問題，都是由電子工程師Tom回答。 |
我們把話題回到Kalliope上面。前面Flemming已經聊過，Gryphon的外觀與工業設計，都是他親自處理，線路部份交給公司裡面的同事，設計擴大機有Soren Slebo，那設計DAC與數位訊源呢？那要靠Tom Moller，這位先生也曾經來過台灣幾次，我還專訪過，慕尼黑音響展時也幾乎年年見面，的確，每次我問到比較深入的數位處理技術，Flemming總是會請Tom來回答，這次來Gryphon也是如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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Kalliope DAC的USB輸入，看起來沒什麼特別，裡面比別人多了12.5微法拉的電容，而且供電線路隨時幫電容充電。什麼意思？等於幫USB加裝一個不會斷電的電池，這樣數位噪訊會更低。 |
我們從擴大機到喇叭，清楚知道Gryphon的設計不會「遵循既成規範」，而是Gryphon「自成一格」的想法，那麼這唯一又是最晚推出的Kalliope，究竟如何「自成一格」？答案是Upsampling的方式。昇頻這件事情本來就不是新鮮事，二十年前音響圈早就在做了，從44.1kHz倍頻到88.2，然後再加倍到176.4kHz，現在還要多一倍，到352.8kHz，Gryphon哪裡跟人家不一樣？真的，一點都不一樣，他們是210kHz！
在此之前，我曾經寫過Kalliope的評論，那時候我知道他們使用特殊的210kHz昇頻處理，可是怎麼樣都算不出數學關係，想了半天也不知道這210kHz怎麼來的，結果Tom的回答很直白：「沒錯，210kHz與44.1kHz或48kHz之間，完全沒有數學關係。」那這昇頻如何演算？我想了半天想不出來，Tom一說我才恍然大悟，答案是Gryphon使用了非同步接收。
非同步接收這個觀念，我們在USB DAC的產品上很熟悉，因為電腦端缺乏高階精確的校正時鐘，可是DAC這一端有，所以USB數位接收介面如果使用非同步接收，就可以讓電腦只負責丟資料，不管時間校正，所有的資料傳送到USB DAC的時候，中間先「暫存」一下，然後再讓DAC的時鐘來做最後校正。這個過程不是電腦一丟資料DAC就運算，而是中間多一個過程讓兩者運算不同步，所以稱之為非同步接收。傳統的S/PDIF沒有電腦與DAC協同工作時這種非同步模式，可是Kalliope因為USB使用了非同步傳送，所以一併應用在昇頻處理上面。
好，我們現在了解了Kalliope因為使用非同步接收，所以才能設計特殊的210kHz昇頻，但為什麼Kalliope要用非同步接收，來設計沒有數學運算關係的210kHz昇頻？答案是消除時基誤差。Tom解釋，如果Kalilop接收了192kHz原始訊號，直接送入DAC處理，那麼中間就沒有機會可以處理數位接收的時基誤差。如果利用非同步接收，Kalilop可以先處理192kHz音樂訊號送入DAC的時基差，然後利用取樣頻率轉換（Sample-rate-converter, SRC），把192kHz轉換為210kHz，經過這兩段處理，就能完全消除數位接收的時基差。
有趣了，這兩段式的數位類比轉換，第一段是192kHz，第二段則是經過SRC更改取樣頻率，按照更改過後的「指定取樣頻率」，交給DAC轉換為類比訊號，就多這麼一個轉換昇頻，時基差就不見了。這樣的設計想法真的很有意思，同步接收數位訊號，代表數位訊號進入DAC之前，沒有任何時間可以修正，數位音樂訊號又與時間息息相關，時基差的產生就是數位訊號源源不斷、連續輸入DAC的時候，萬一哪個訊號沒收到，DAC只好忘記它。喔，抱歉，這樣說不對了，DAC根本就不知道有哪一個音樂訊號掉了，所以也沒有忘記不忘記的問題，時基差就是訊號傳輸過程當中的「資料漏失」。
一般DAC怎麼解決？裝上更好、更快的校正時鐘，等於是上課點名的時候，老師算人頭的速度加快，但是這沒辦法解決翹課逃跑的問題。Gryphon這種非同步接收的方法，我從來沒有聽過別人講過，他們多一道手續，可是卻把問題解決了，中間那「極短」的時間不同步，等於把所有的音樂訊號先擺進來，轉換取樣，再去做數類轉換。這什麼意思？想翹課的學生以為不是去上課，而是去體育館集合，自然不會偷跑，但是進了體育館，馬上被分派進教室。這種非同步接收，再做昇頻、轉換的設計，Kalliope可說是前所未見。
既然可以非同步接收，再做昇頻轉換，那為什麼Gryphon不來個「超高頻率」取樣？基本上SRC已經是簡單成熟的技術，想昇頻到1000kHz也沒問題，為什麼不這麼做？Tom的解釋是這樣：「因為Kalliope所使用的昇頻處理器，最高運算頻率為216kHz，所以必須選擇在這個頻率以下。」所以，在晶片的處理頻率時脈以下，Gryphon做了許多聆聽實驗，試聽在216kHz以下的各種轉換頻率，最後決定使用210kHz，答案是：「這個頻率聽起來最好聽。」您看，在科學的解釋當中，我們還是少不了人文的精神。
Kalliope還有一項設計與眾不同，藏在USB接收介面當中。Flemming說，USB本身是吃電的介面，可是在DAC上面做數位接收，因為不需要輸出電力給電腦，大部份USB DAC都不會特別注意USB介面的供電問題，可是Gryphon為USB介面另外加上了12.5微法拉的超大電容，等於是幫USB加上一個電池，而且機器隨時幫電池充飽電，這樣可以維持USB介面的工作穩定度，還能進一步降低數位噪訊。
除了這些特殊的設計，Kalliope其他的設計原則依然非常Gryphon！譬如DAC晶片一次用上8 顆，答案不難理解，就是為了全平衡、雙單聲道線路，類比放大自然也是如此，Gryphon一樣不使用OP，仍然自己分砌晶體放大線路。簡單講，就算到了Kalliope DAC，Flemming應用的設計法則，與擴大機仍然一模一樣。
從我們在Gryphon工廠的試聽室，一路聊到Arhaus Hotel Royal，Flemming從擴大機、喇叭，一路聊到CD與DAC，這「吾道一以貫之」的理念，在Gryphon產品上處處可見。Flemming想做的是「非常真實」的音響器材，而不是「感覺好聽」，所以他設定了Gryphon器材的設計規範，而且一路貫徹到底，堅持了將近三十年，也就是這種堅持不懈「去做對的事」，建立了Gryphon品牌值得尊敬的深刻內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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